韓愈,字退之,祖籍昌黎(今河北省昌黎縣),因先世移居在南陽(今河南省修武縣東北三十里),所以新唐書本傳說他是鄧州南陽人。生於唐代宗大歷三年(西元七六八年),卒於唐穆宗長慶四年(西元八二四年),享年五十七歲。德宗貞元八年(西元七九二年)登進士,後來屢次應博學鴻詞試不第。歷任四門博士、監察御史、國子博士、中書舍人、刑部侍郎、吏部侍郎等官職。卒贈禮部尚書,諡文。神宗時並追封為昌黎伯。世人也稱他為韓文宮或韓昌黎。生平著作,他的門生李漢編為昌黎先生集。
幼年非常孤苦可憐,三歲時父親就去世了,由哥哥韓會和嫂嫂鄭氏把他撫養長大。不幸的是他哥哥韓會在他十五歲時又死在韶州刺史任所,孤兒寡嫂,流寓江南,生活非常淒涼。好在他上進心強,不被環境屈服,在無師自通下,讀完了五經百家,不但考上了進士,而且還成了「文起八代之衰」的一代宗師,為文學的復古運動開創了先河。
為人方正,生性鯁直,仗義進言,從不害怕權勢。德宗貞元十九年(西元八○三年)曾因上疏直論宮市弊端,由監察御史被貶為陽山(在今廣東)令,由於政績很好,在憲宗元和元年(西元八○六年)六月被召回京師擔任國子博士,此後一連升了兩次官。元和七年(西元八一二年)當他擔任職方員外郎時,卻又因上疏評論華陰令柳澗事,再被貶官為國子博士,為此他心裡鬱鬱不樂,寫下了那篇文章,驚奇他的文才,就在次年(元和八年)改任他為比部郎中史館修撰。接著又連升好幾次官。
憲宗元和十四年(西元八一九年)韓愈五十二歲時,任職刑部侍郎,因為憲宗派太監杜英奇率領宮人三十人持香花到鳳翔(今陜西省鳳翔縣)法門寺去迎接佛骨到大明宮,供奉了三天後才送到廟裡去。王公大臣和庶民百姓看到皇帝這樣尊崇,都爭先恐後地去朝拜及施捨財物。韓愈看到百姓甚至有傾家當產,燒頭頂,烙手臂去寺廟表示誠心的,實在看不過去,又寫了一篇(論佛骨表)上書極諫憲宗。在疏諫中韓愈說,古時候的帝王沒有信佛,都能活到很大年紀,而且天下太平。自從佛在東漢傳入中國後,,不僅國勢衰微,那些信佛的皇帝也都短命的。這些話大大地觸怒了憲宗,要判他死罪。幸虧宰相裴度及文武大臣極力替他向憲宗求情,才蒙開恩,貶謫到潮州去做刺史。
潮州在廣東沿海邊境,唐朝時還沒有開發,是一片蠻荒之地。韓愈長途跋涉,奔走任所,走到藍關(就是藍田關,在陜西省藍田縣東南)時,因為面臨多次險境,又值大雪,人和馬都很困倦,心中感到十分痛苦和絕望。還好他的姪孫(一說姪子)韓湘在這時出現,在韓湘勸慰之下,心情才稍為好轉。
韓湘是韓愈姪子韓老成的兒子,也叫做韓湘子,是傳說中八仙之一。據說呂洞賓度化他登仙後,他也想度化韓愈,就是在韓愈被任命為刑部侍郎,朋友同僚設宴為韓愈道賀時,韓湘也去赴宴。宴中,韓湘找了好幾個機會勸韓愈棄官學道,並藉著獻詩來點化韓愈。詩中有「解造逡巡酒,能開頃刻花」等句。韓愈不但不聽。還斥責為異端。韓湘沒有法子,只好用法術來證實這事。他先用只有一寸直徑的葫蘆,倒酒給所有在座的賓客飲用,再用火缶種蓮,片刻間真的開了花,花上還有字成聯說:「雲橫秦嶺家何在,雪擁藍關馬不前。」可惜韓愈始終不解悟,韓湘子只好放棄度他的念頭,自行離開。
在藍關被大雪所困的韓愈,和韓湘見面後,韓湘問他說「叔公!你還記不記得那一年宴會蓮花上的詩句?那就是指的今天這回事啊!」韓愈想起了那回事,不禁感慨萬千的對韓湘說:「你從前所說的話,現在應驗了。原來你早已知道我會有今天。」於是就用韓湘在蓮花上顯現的那一聯句添加成一首詩,題為(自詠)(一作左遷至藍關示姪孫湘),把它送給韓湘。詩是這樣寫的:
一封朝奏酒重天,夕貶潮陽路八千。
本為聖朝除弊政,敢將衰朽惜殘年。
雲橫秦嶺家何在?雪擁藍關馬不前。
知汝遠來應有意,好收吾骨瘴江邊。
詩的意思是說:早上上了一封「諫迎佛骨表」的奏書給天子,想不到觸怒了皇上,晚上便被貶謫到距離長安八千里路外的潮陽(今廣東省朝安縣,唐時屬潮州府)。我一心只想著為聖朝除去不良的政令和弊事,哪裡敢因為自己的衰老就愛惜起殘餘的生命呢?回頭往後看,只見秦嶺(也稱南山、太一山、終南山,在今陜西省境南)被漠漠白雲所橫遮,家鄉究竟在什麼地方呢?放眼望,繽紛的大雪正擁塞著藍關,前路難行,連馬兒都不肯向前走了。我知道你從老遠的地方趕來相送,自是一番深情厚意,此去如果有什麼不測,你就把我的屍骨收拾好,埋葬在那多瘴氣的江邊罷!
韓湘收下了韓愈送的詩後,又再次的勸韓愈跟他去學道,韓愈執意不肯,韓湘看度化不了他,便不再多言,默默地護送他到任所。
到任所後,韓愈發現潮州地方有很多鱷魚,為了趕走那為害牲畜的鱷魚,韓愈還特別寫了一篇(祭鱷魚文),據說鱷魚受了感動,此後果然絕跡了。對於這件事,說法很多,有人說那是韓湘子用法術幫他除去的,也有人說是碰巧來了颶風,溪裡的水都流到海浬去,因而乾涸,鱷魚失去了賴以為生的水,所以絕了跡。
不管鱷魚絕跡的原因是什麼,韓愈在潮州的治績確實很好,因此被貶的第二年(元和十五年)又被調回京師擔任國子祭酒。一年後(穆宗長慶元年、公元八二一年)在轉任兵部侍郎。此後一直不斷升官,到去世為止。這幾年他總算能得償素志,倒也過了一段得君行道的好日子。
★本文轉載自國語日報社出版李炳傑編著「千家詩裡的故事」